又是枇杷黄了的季节,欣闻京山市文联、市作协组织的“喜迎二十大·放歌花苑台”活动，并有一群作家到孙桥镇花苑台村采风，没想到花苑台又迎来了一次文学盛会,勾起了我的一段美好的回忆。
记得1984年盛夏，骄阳似火，炎风烫人。为了迎接新中国成立35周年，京山县委宣传部组织了全县部分专业和业余作者到风景秀丽的桥乡——孙桥镇花苑台村进行歌词创作攻关，要求创作一批歌颂新中国的巨大成就和改革开放以来农村发生的深刻变化的歌曲来向国庆节献礼。
那年我刚从宋河卫生院调到县卫生局才三个月，有幸参加了这次创作学习盛会。大约有近20余人参加，大都是一群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在专业作者中，主要有县文化局戏工室和县文化馆的文化干部程义浩、周德祥、李楚华、丁刚等；业余作者中有曾静平、胡鸿、李甫清、刘剑、赵春晓、魏理权、常笑声等。这些业余作者都是来自县直机关企事业单位。来自乡镇的业余作者只有孙桥镇文化站的李文华和孙桥卫生院的李发珍。由于时间太久，其他人就记不清了。我曾多次参加过县文化馆举办的业余作者培训，和这些专业、业余作者都很熟悉，现在又相聚在一起，感到格外亲切。
当时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正是粉碎了“四人帮”后进入了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的火红年代，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充满着勃勃生机。那时学校已放了暑假，我们就住在花苑台村小学教室里，夜晚睡在课桌上，凉风习习，没有夜蚊子。但丁刚老师很细心，买了蚊香发给我们。报到的第一天晚上，我们都高兴得睡不着觉，我和几位业余作者在教室的课桌上打了一夜扑克。那时也不兴打麻将，打扑克也是“跑得快”，也不带“彩”，却玩得“乐不思睡”。我们的伙食也办得很丰盛。后勤工作主要是县文化馆丁刚老师和花苑台村村主任蔡平安同志负责。丁刚管钱管账管伙食安排，蔡平安负责采买，一名村民负责烧火做饭。食材全部是当地产的农家菜和到孙桥街上买的新鲜肉鱼。
花苑台村的风景很美，晨风悠悠，清雾遮山，缕缕炊烟，飘出了山乡的丰韵和村民们的欢笑。我们白天到农家采风，走访万元户、专业户，体验生活，汲取创作源泉和触发创作灵感。那时的万元户是很令人羡慕的，因为长期的大集体大唿隆，吃大锅饭，集体经济脆弱，社员贫穷，超支户也较多；即使是进款户，多的一年也只有几百块钱；上班的工薪族每月也只有几十块钱，所以改革开放才几年，在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感召下,农村就冒出了一批“万元户”、专业户，那是了不起的变化。一年挣一万元，对我这每月只拿二三十块钱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夜晚我们就互不干扰，各自创作，自己认为满意了就交大家讨论，老师（专业作者）修改润色，定稿后由专业音乐老师作曲。我虽多年从事业余新闻报道和业余文艺创作，新闻报道主要是写消息和通讯，文艺创作主要是小说，但对歌词创作我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在歌词创作上，县文化馆馆长程义浩是词作家、专家。我只好硬着头皮，写了几首所谓的歌词，只有一首《牛郎难会织女星》经过大家讨论、周德祥老师修改后才获得通过，后经李楚华老师作曲后算是交了差。那时的一批业余作者都比我年轻，个个才华横溢，能歌善舞。我们创作累了就游山水，看风景；男作者打扑克日白撩谎；女作者就唱歌拉家常。当时解放思想打破了一些禁区,解脱了人们的思想禁锢，一批台湾校园歌曲也流行开来，如《童年》、《外婆的澎湖湾》等。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颖的歌词和美妙的旋律。我听来自县教育局的女作者胡鸿唱《童年》，并要她将这首歌词抄写下来给我，她很高兴地答应了。
歌词攻关大约搞了一个星期，结束的那天中午，我们返回县城时，在孙桥镇一家个体户餐馆吃“散伙饭”。大家还沉浸在创作氛围里。喝酒时，来自县农机公司的业余作者常笑声突然“词兴大发”，随口入风地吟了几句“有个税干爱喝酒” 的歌词，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的说“税干”不够典型，不如改为“领导”为好；有的说改为“乡长”，有的说改为“县长”。大家反复斟酌，还是没有胆量改为“县长”，只好一致通过将“税干”改为“乡长”。于是你一句他一句地凑齐了一首讽刺当时刚刚出现的“公款吃喝风”的歌词《有个乡长爱喝酒》。由于是常笑声想出来的点子，作的毛坯，其版权属他所有，经丁刚谱曲后就唱开了。后来上了中央电视台。引起了较大反响。1985年夏，中共京山县委机关报《京山报》复刊后，有一次我要到一个乡镇采访，常笑声知道后也要去（那时我在报社上班，一个人住在县卫生局，全家人还在宋河医院，我经常到常笑声、县文化馆张长缨老师、新市镇教育组魏理权老师、县委宣传部涂家哲科长家里蹭饭）。我和常笑声采访后吃饭时，我提议不喝酒。乡镇领导不同意，说你们记者来采访，为我们作宣传，很辛苦，我们要表示感谢，怎么能不喝酒？再说招待上面来的记者也不违反纪律。王记者，我听说京山有一个叫常笑声的伙计，作了一首《有个乡长爱喝酒》的歌，专门来痞我们乡镇干部。他为啥不写“有个县长爱喝酒”？未必只有我们乡镇干部好欺负些？！不晓得这个屌伙计他爱不爱喝酒？常笑声就坐在我旁边，我听了低着头窃笑。因为我很清楚，乡镇干部都不认识常笑声，也不会故意出他的洋相。他们也没有想到常笑声就坐在他们面前。谁知常笑声不知趣，硬是伸起脑壳接砖头。他不等我答话，连忙站起来说：“对不起，鄙人就是常笑声，我也爱喝酒”。结果搞得大家都很尴尬。
这次花苑台村的歌词攻关喜获丰收。时隔近三年后的1987年4月5日，《湖北广播电视报》刊登了一则消息：“山乡的早晨，犹如一幅迷人的画卷；山中飞出的歌声，更是醉人心田。湖北广播电视台1987年4月5日8：00的早期音乐会，精选了京山县文化馆创作的以赞美山乡、建设山乡为题材的优秀歌曲，其中有杨有方作词、丁刚作曲的《祖国、亲爱的母亲》，有王章一、周德祥作词、李楚华作曲的《牛郎难会织女星》，有李发珍作词、丁刚作曲的《啊，夜来香》，还有李甫清作词、清新作曲的《红松果与金贝壳》和常笑声作词、刘培汉作曲的节目等。”我创作的另一首歌词《中秋情》，虽然没有被音乐老师谱曲，却在1984年9月9日的《荆州报》上刊登了。
这次花苑台村的歌词攻关，是一次难得的现场练兵和文艺检阅，涌现出了一大批创作骨干或文学创作精英。更令人难忘是花苑台村的秀丽风光，村民们的纯朴品质，村干部的敬业精神，农村的深刻变化……花苑台，你不仅孕育了佳山佳水，绝妙好词，更孵化出了农村振兴的希望和美好的明天！
2022年5月15日 王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