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 新
时间:2024-05-11 来源:京山市融媒体中心
那年冬季的那场雪下得真大,下了晴,晴了又下,前雪未化完,后雪又盖上来了,前前后后下了一个月。屋檐沟结的凌勾子有一尺多长,不由得想儿时大人们打的一则谜语:“屋檐沟里挂竹笋”,那真叫壮观。 那年冬月28日,我刚结婚,三天后新娘子回娘家访门。第四天傍晚,我下班后去丈母娘家接新娘子。 当时我在区草帽厂上班,新娘子的娘家就在河南岸一处山凹里,只有五、六里路。大雪把田地和道路都盖平了,我冒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低头高一脚低一脚地行走。来到山凹口,我不经意地往前一望,一只狼(俗名豺狗子)正向山坡上走着,可能听到它后面有动静,转头朝我望了一眼。我与它只隔5米多远,当时我就吓得冷汗直流,完了,今天我要葬身狼口了。谁知它瞄了我一眼后车转身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在雪地里嗅着,一条黑花尾巴不断地摆动,可能是在寻找食物,只见它的肚腹紧紧地贴在一起,是一只饿极了的狼。我连滚带爬地逃出山凹口,抄小路绕过去。 当我走进另一道山坡时,看见前面有一女子坐在里地里,低着头,好像在哭泣。我一惊,谁家的女子,怎么一人坐在这里?要是遇到那只饿狼怎么办?我也不顾危险环境,走上去,说,大姐,你怎么坐在这里呀?她抬起头来,望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轻声说,我饿极了,走不动了。 饿了就赶紧回家呀,瞧这天都快黑了,呆在这里多危险。 我哪有家呀。 你的家呢? 大雪给压塌了。 你的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也不晓得,在雪地里走了一天,迷失了方向。 这女子大约不到20岁,长得眉清目秀,面容姣美。我也不好把她带到丈母娘家去,但怜悯之心驱使我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是这区里草帽厂的工人,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把你带回厂里,先弄点吃的再说吧。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接着又倒在雪地里。我连忙上前扶她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雪花,牵着她往区里走。 大哥,应该怎样称呼你郎?她小声地问,我姓赵,赵钱孙李的赵,叫赵大虎,今年23岁,你就叫我赵大哥吧。你呢? 小女子姓郎,奚范彭郎的郎,名叫郎新,今年17岁。 我一听,郎新?该不是狼心狗肺吧?姓名还挺怪的。我说,你叫我大哥,我叫你小妹,好不好?她说,好呀! 我俩回到厂里,天己全黑了。厂里食堂早已关了门。我引她到我住的宿舍里,赶忙做了饭菜,为了驱寒,又拿出平时都舍不得喝的大半瓶土伏苓酒。谁知她也喝酒。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下肚,加上烧酒的作用,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朵盛开的桃花。她松开挽在头顶上的秀发,披在肩上,像一道瀑布。她解开棉袄,胸前鼓鼓的,像两座小山包。她不断地往我碗里夹菜,又跟我敬酒,好像我是客人。她说,今朝小女子要是不遇上大哥,小女子可能要在雪地里冻饿而死。大哥是小女子的大恩人,感谢大哥救命之恩! 我说,别讲客气,应该的,要是遇到狼,那就更惨了。 她一听,微微怔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原状,说,这是小女子有福,能遇上大哥有缘呀。她又问我,大哥今天怎么也在那雪地里行走?我说去丈母娘家接老婆。她一听,脸色暗淡下来,说,大哥,吃了晚饭我就走,不打扰你郎了。 你家中还有其他人吗?我问。没有人了,就我一个。 你家里又没人,再说家也毁了,夜里还在下雪,路上不安全。今晚就在我这里将就一夜,明天再说吧。 大哥,那好吧,你郎睡床,我睡地上,明天一清早我就走。 你回去怎么办?房子也没了。 有爷爷生计,无爷自生法,穷人的娃子天照应,走一步看一步呗。 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引你去找厂长,求厂长安排你在厂里上班,可以吗? 她笑了起来,说,这太好了,感谢大哥!说着向我施了一礼。 我这宿舍只有一间房,我结婚前,经厂长同意,在墙壁上开了个门,在后面用油毛毡搭了一间简陋的伙房。晚上我让她睡在床上,我自己在伙房里用门板搭了个地铺,拉上布帘,合衣而卧。半夜里起来到外面方便时,见她仰卧而眠,被子盖着的两座山包均匀地起伏着,看样子睡得十分香甜。我又朝她的脚头瞄了一眼,露出了小半截花尾巴,哎呀,她不该是那只花尾巴狼吧?我呆在那里不知所措,正在这时,只见她翻了个身,嘴里喃喃自语,好像在说谢谢大哥……我怕她醒来发现我,赶紧蹑手蹑脚地溜进了伙房。 不知什么时候我才入睡,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起来一看,见床上叠得整整齐齐,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她在外面清扫积雪。她见了我,冻得通红的脸上嫣然一笑:大哥怎不多睡一哈?是妹子把哥吵醒了? 不是不是,是该起床了,还要上班,去找厂长。 在厂长办公室,我谎称郎新是我远房的一个亲戚,因天灾,只好跑来找我,我也冇法,只好求厂长。厂长见我说得十分恳切,加上我又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党报的业余通讯员,又见郎新那楚楚动人的模样,说,暂时收留她做临时工吧。我见厂长同意了,高兴地说,感谢厂长!郎新也说,小女子感谢厂长! 我又附在厂长的耳边说,厂长,请你郎不要说是我的亲戚、是我推荐的。厂长说,你小子还怕老婆吃醋?我说,那是那是。厂长说,我替你保密,就说是厂里招的,让她当你的徒弟吧。当着厂长的面,朗新行了拜师礼,并改口叫我师傅。 学徒工期定为三个月,这期间,厂里只管食宿,不发工资。厂里跟她分了一间10来米平方米的单人宿舍,每月发给她进餐票,在厂里食堂就餐。郎新高兴的恨不得逢人就作揖,见狗都打躬。 我们区是全县有名的粮产区,一年稻麦两季,每年夏粮丰收后,厂里就收购了大量的小麦杆,人工辫成草辫子,全区妇女大都会辫麦草辫子,然后用硫磺一熏,洁白如纸,编织成各种大小不一、款式多样的草帽,远销千里,出口东南亚各国。郎新聪明能干,编织麦草帽的工艺一学就会,她编织的草帽又快又好,非常精致美观,她又用五颜六色的涂料在草帽上画一朵鲜花,如牡丹、月季等,还写上“农业学大寨”、“战天斗地”等豪言壮语,成为广大客商的抢手货。厂长见了大喜,三个月不到就将她转为正式职工,月工资30元. 郎新人缘极好,全厂的干部职工及家属都喜欢她,她叫我师傅,叫我的老婆师娘,老婆高兴得合不拢嘴,说这小妹子的嘴巴像抹了蜂蜜。老婆时常到区食品所站队凭肉票买些猪肉,杂碎骨头,做好后就叫郎新来撮一顿。我发现她最爱吃肉和啃骨头,说她是肉食动物。她听了微微一怔,继而说她的牙口好,老婆说她是钢牙铁齿,我暗想,她吃肉不吐骨头,是本性使然。但我从不喝酒,也不给酒她喝,怕她酒后露尾巴,有时她趁老婆不注意时,就偷偷地捏我一下,还从背后抱着我,猛地亲我一口,我发火:郎新,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她咯咯地笑。说,妹妹亲哥哥一口,有么事值得大惊小怪?又冒亲掉你一砣肉?我说,要是被你师娘发现了,她可是个醋坛子。她说,要是厂里有姑娘亲你,我也是个醋坛子!哎呀,我说不赢她。 厂里追求她的年轻人很多,为她做媒说亲的人也不少,我也劝她物色一个如意郎君,她说,除了师傅,任何金人银人都不爱,我说,你不能单独过一生呀,她说,为师傅我终生不嫁! 一次,厂里开职工大会,人还未到齐,厂长在等人,郎新突然跟厂长说,她想演个节目。厂长一听,来兴趣了,大声地说,大家安静一下,先看郎新演个节目。 郎新走向台前,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后,掏出一张纸,说,我最近收到了一封写给我的情书,现在朗诵给大家听一听。 亲爱的郎新同志: 你是天上的月亮, 我是一颗星斗, 远远地遥望着你的光芒。 你是树上的凤凰, 我是一根树枝, 轻轻地抚摸着你的翅膀。 你是地上的花朵, 我是一棵狗尾巴草, 默默地闻着你的芬芳。 你是田中的克蚂(青蛙)。 我是一条蚂蝗, 紧紧地叮在你的身上。 情书语言俏皮,郎新又诵又唱又跳,表演滑稽,全场笑翻了,有的拍桌子,有的揉肚子,有的在地上打滚,我也笑出了泪花。 厂长问她,这情书是谁写的?郎新说,厂长,这个不能说!我私下问她,她说,原件她已退还给人家了,今天朗诵的是她的手抄本。 郎新公开朗诵别人写给她的情书,巧妙地回答了她的婉拒之意,又警告了一些骚扰者,真是一箭双雕,这一招实在高! 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厂里一个叫钱发财的年轻工人贴出了第一张大字报。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钱红兵”,并串联了几名工人,拉起了一支叫“驱虎豹战斗兵团”,自封为司令,也叫“一号勤务员”,夺了厂长的权。 钱发财召开批斗大会,给厂长戴上两尺多高的纸糊的帽子,胸前挂着一块纸箱盒子,上面写着“打倒草帽厂走资派—李生真”,名字上打了一个大红叉。我和郎新及工人们看不下去,反对钱发财批斗厂长。钱发财又把我挂上牌子,上面写着“打倒保皇狗——赵大虎”,郎新也被挂上牌子,上面写着“打倒小爬虫——郎新”,我俩的名字都被打了大红叉。把我和郎新押到台上陪斗。 批斗会结束后,钱发财将厂长、我、郎新分别关押在三间黑屋里,有专人站岗放哨,一日送两餐饭,但不准家属及任何人探视。一天夜里,钱发财支开站岗的人,偷偷溜进郎新的屋里,劝郎新跟他站在一起,反戈一击,造厂长和师傅的反。只要郎新同意,就让她当副司令。郎新瞅都 不瞅他一眼,一言不发。钱发财又说,你不反对厂长也可以,只要你跟我钱司令干,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不上班也有工资。郎新还是横眉冷对。钱发财见郎新手脚用绳子捆着,胸前圆鼓鼓的,走上去说要跟她解绳子,却趁机乱摸乱捏,还抱着郎新的头要亲嘴,被郎新用脑袋一顶,把钱发财撞翻在地。钱发财恼羞成怒,爬起来用自己的皮带狠狠地抽打她。郎新被打得晕死过去,钱发财丢下皮带,扑上去解开了郎新的衣裤,又脱下自己的裤子,正要动手时,突然门“咣当”一声,被踢开了,只见厂长怒目圆瞪地站在门口:“钱发财,你要干什么?!”钱发财慌忙提着裤子,恶狠狠地瞪了厂长一眼,灰溜溜地跑了。 原来被钱发财支走的那个站岗的造反派为人比较正直,到被关押在另一间屋里的厂长那里通风报信,说,钱发财一人进了郎 新的屋。厂长一听,知道钱发财图谋不轨,对那人说,你放我出去。那人犹豫不决。厂长说,我决不会连累你,有事我担着!说着,用身子撞走那人,冲到郎新的屋门口,救了郎新。郎新见被五花大绑的厂长来救自己,嚎淘痛哭,说,厂长,他们会报复你郎的。 厂长说,我不怕,这个冒得人性的东西,遭天打雷轰! 那年底,钱发财因奸污了草帽厂两名女职工,被赶出了草帽厂。 又过一年,上级来了文件,说要清理阶级队伍,层层组织学习,狠抓落实。郎新她来历不明,是被清理的重点对象。厂长(厂里已经成立了革委会,厂长是革委会主任,因厂长叫惯了,我们还是叫他厂长。)找她谈话,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厂长说,我放你一个星期的假,工资照发,你回老家去开张证明来,我们也好跟上面交差。 郎新走了。7天过后,也没回厂,厂长问我,我说我也不晓得。半个月后的一天,厂里收到一封公函,是××省××县××区××公社××大队寄来的。上面写着:郎新,女,汉族,现年18岁,初中毕业,家庭成分贫农,本人成分学生。上面盖的是XX大队革委会公章。 厂长见了公函,说,郎新的身份很清白呀,她怎么不回来上班呢? 一日三,三日九,三年过去了,快到第四年农历年春节,厂长突然记起了她,对我说,郎新是我们厂里的一名技术骨干,她的来历也早就搞清楚了,我们就按这公函上的地址,去接她回厂上班。 我和厂长按图索骥,坐了一天的火车,半天的公汽,来到一个山区,下了公路,朝山里走去,尽是羊腸小道,七弯八拐的。走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遇到一户人家,一问路,说就在前面,翻一个山头就是,我们翻越了一个山头又是一个山头,只见怪石突兀,树木遮天,荒无人烟。接连翻过9个山头,才见山脚下有一独门独户。我们走下去,快到禾场边,我见郎新出门收衣物,连忙喊道:是不是郎新呀? 郎新见了忙跑过来,说,依哟喂,是师傅和厂长呀,你郎们是怎么找来的呀? 厂长已是50多岁的人了,累得气喘呼呼,我说,郎新,你还不把厂长扶进屋去,喝口水了再说。 进了她的家,房子好像是新盖的,家具很简单,全都是石头做的,大概山中石料多,就地取材,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十分整洁光亮。 我问她,家里的人呢?她说,就我一个呀,师傅。厂长喝了一盅清茶,又抽了一支烟,才缓过气来,说,郎新,多的话不说了,我跟你师傅大老远地跑来,是来接你回去上班的。 厂长,我的来历…… 你的来历不说了,我已收到了你们大队革委会寄的公函,你的来历很清楚。我已老了,快干不动了,你回去后就接我的班。 你郎的班师傅接呀。 你师傅的家庭成分高,不然的话,要接早就接了,还要你说。 厂长,小女子非常感激厂长对我的关照和信任,还有师傅。但是,我们大队帮我盖了新房,大队又办起了草帽厂,我是厂里的技术顾问;再说即使我想回去,大队是不会同意的。 我怕她说假话,就对厂长说,厂长,今晚我们去参观一下郎新的草帽厂吧。 郎新的晚餐很丰盛,全是荤,山珍野味,什么山鸡、野兔、斑鸽、白号子等珍禽,还有一瓶血红色的桑葚酒。 我担心她喝了酒露出她的花尾巴,慌忙制止。谁知她已斟了满满的三杯酒,站起来说,我敬厂长、师傅,先干为敬!一口喝干了。一瓶酒喝完后吃饭。我偷偷地瞄她的石凳,下面,还好,没事。 吃罢晚饭,郎新引我们趁着皎洁的月光,翻越一道山梁,一排宽敞明亮的厂房耸立在我们眼前,进去一看,摆放着十几台编织机器,几十名男女工人们正在编织草帽,看样子,其生产规模超过了我们的草帽厂。 厂长见了沉默不语,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看来郎新是回不去了,郎新说,感谢厂长和师傅,不仅搭救了我,还让我学到了这么好的技术。我要为家乡作点贡献,也算是报答厂长和师傅的大恩大德! 厂长,师傅,我还想打听一件事。厂长说,什么事,你说。 发财哥现在怎么样? 我说,郞新,你现在还提他干啥? 厂长说,钱发财和他老婆开了一个小卖部,在自谋职业,有父母和三个孩子,一家7口人,现在过得还可以。 我说,钱发财被开除出厂后,突然患了一种怪病,到处求医,病却越医越重。政府年年照顾他,厂长和我们也资助了不少医药费。不知乍的,他的怪病后来竟在一个民间医生那里医好了。 郎新听了神秘一笑,说,厂长,师傅,其实他的病也好医,只是缺一味药引子,所以医生越医越重。 厂长好奇地问,啥药引子? 狼心!用狼的心切成片晒干后,文火烤焦,碾成粉末,做药引子,配中草药冲服。 厂长大笑,这去哪里找?政府早就收缴了民间猎枪土铳,禁止打猎,狼也是保护动物。 郎新说,后来我听说了发财哥的病,悄悄地把这味药引子寄给那个给他治病的民间医生了。 厂长说,你怎么有这味药引子? 郎新说,我家的祖传秘方。 厂长说,郎新,你这是以德报怨呀! 郎新说,人可缺这缺那,但不能缺良心。我不能看他全家人遭孽。 厂长说,他晓不晓得是你捐献的秘方呀? 郎新说,他和那个民间医生也不知道。我只对那个老中医说,你郎用这味药引子治好了病人的病,就是当代华佗。 厂长说,我们回去后,就把你这事说给钱发财听。 郎新说,厂长,你郎千万别说!哎呀,怪我多嘴,掌嘴。说着,她打了她的嘴巴。 厂长和我都好笑,说,好,不说不说。 我又问郎新,那封情书是谁写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和厂长了吧? 郎新沉默不语。 我说,该不就是钱发财吧? 厂长说,是他?那小子还有喀才, 用歪了!狗子钻进诗屋里,咬文嚼字的,我当时听了都佩服。 我说,厂长,钱发财还是一个老三届的高中生呢。 郎新说,厂长,师傅,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和厂长在郎新家里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清早,我们告别郎新,走在返程的山路上。厂长问我为啥不让她喝酒?我只好把她宿在我床上露出半截花尾巴的细节说了,厂长楞了半天。 我和厂长只顾说话,把来时路给忘了,走进了一条岔道,古木参天,遮云蔽日,荆棘丛生,藤蔓缠绕,根本无路可走,走了半天也走不出森林。我们只好原路返回,来到一块旷地,刚坐下来歇口气,谁知一阵狂风刮起,草丛里跃出一只硕大的金钱花豹,直向我们扑来. 我慌忙把厂长推在一块巨石后面,自己却被狂风刮倒,滚在草丛里。豹子向巨石扑去,我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扔去,击中了它的屁股。它车转身又向我扑来,一股豹腥味和热气直呛我的鼻子。我想,完了,完了,倒不如让我喂饱这畜牲,能救厂长一命。于是我紧闭双眼,等它来下口。突然空中传来喊声:“豹兄住口!那是我的恩人,不要伤害他!”我睁眼一看,果然豹子站立在我身边,一动也不动,两眼望着空中,只见一只大黑花尾巴狼从天而降。花豹立刻跃起,与狼搏斗起来。 狼边斗边喊:师傅,你郎带着厂长往左边松树林里跑,那就是原路,也是我的领地,这儿是豹兄的领地,快喀跑! 我拉起厂长,跌跌撞撞地往左边松树林里跑去。跑了一会儿,果然是我们来时的路。这里风平浪静,没有那边的森严恐怖。 厂长惊魂未定,说,那是郎新?原来她真是狼? 我说,可能是吧? 厂长说,狼斗得过豹子? 那我们赶紧去找当地猎户。 现在哪来的猎户? 哟,人一急,把政府禁猎的事给忘了。我说,就找当地政府消灭这只豹子。 豹子也是国家保护动物呀。 怎么办呢?我问厂长。 厂长停下脚步,朝身后大喊:郎新! 我也跟着喊:郎——新——! 山谷中都是我们呼喊郎新的回音,久久不散。 2024年2月26日修改 王章一 (责任编辑:杨清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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